音乐不说话,它究竟是怎样打动了我们的心弦?以什么样的秘密与我们的心灵、思想,与宇宙成为了同一种东西,暗中操纵着运行?音乐的感动,与其他艺术类似,但显然又不一样,它是最强烈的,最直接的,并且是最神秘的。
某年,柴科夫斯基亲自指挥他的第六交响曲《悲怆》的首演。“它悲剧性的最后乐章给观众以深刻的印象,当老柴放下他的指挥棒,没有人鼓掌。全场完全寂静,除了间或的哭泣声。”
想象,哦,那是什么场景!在人们的心里,那一刻在发生什么?音乐会的幸福,最好的音乐会最大的幸福,就像这样。它只在一个特定时空、场域发生,发生了也就发生了。那一个地方、那一刻的幸福,只在那一刻,只在那一个现场的人们的心里。甚至,它发生了,发生的那个实体,却并未出现,从未显形。
出席那场音乐会的很多人,“感到一种奇异的征兆。柴科夫斯基背对着观众站着,低着头,像是在发呆。最后,他缓过神来,开始感谢乐队。直到这个时候,观众才爆发出喝彩声。几天后,老柴去世。”
我读到这里,泪水在脸上。是的,在读关于音乐的文字时,我比听音乐时流下更多的泪水。音乐文字更让我能体会音乐的神秘性,反思音乐感动的深刻和巨大。
“一个不寻常的,难忘的音乐会,会长期留在幸运出席者的记忆里。”是的,除此,它也没有别的显现神迹的办法。
这篇回忆录文字还有一处很特别:米尔斯坦与霍洛维兹在俄罗斯巡演,通常他们是不用乐谱的,但在一个地方,在户外演出,天气多变,时常大风骤起。两人摆上了乐谱。“大风袭来,吹散谱纸,我们演出依旧,好像什么也没发生!”观众们都疯了。
米尔斯坦在此披露帕格尼尼的一个小秘密。帕氏写了一支小提琴曲,摩西幻想曲,特定只用单弦演奏。“他开始演奏时,用的是四弦完好的小提琴,然后在观众不注意的情况下,他用左手的指甲,把琴弦一根一根地弄断。那时,琴弦是用羊肠做的,很容易断。这样,帕格尼尼最后成功地用一根弦演奏他的作品。”这让观众深感敬畏。
“即使伟大的音乐家也会用一些计谋,让观众印象深刻。”
(内森·米尔斯坦《与霍洛维兹同台》读后,米氏原文见张立宪主编《读库》1505期)
评论